Monthly Archives: March 2010

周末的几样菜

很无奈地看着自己又老了一岁,朝中年妇女的队伍一天天靠拢… 于是烧了几样菜,爆吃了一顿。 1. 葱蒜蒸青口 材 料 : 新鲜青口两磅,葱切粒,蒜半头切末,鸡蛋白两个; 调味料:生抽一大勺,糖2小勺;料酒1大勺; 做 法 : 青口在沸水中烫1~2分钟,烫 开口; 葱蒜蓉用油中火炒香,加生抽,糖,料酒做成汁; 青口剥去一边壳,排在盘子里,用小勺将调料汁倒在每一只青口上,再在上面加一点鸡蛋白; 入蒸笼,水开之后,关到中火,蒸2~3分钟。              2. 土豆烧牛肉 简易版: 材料: Costco切好的牛肉块2磅,大土豆4个,八角两颗,蒜四颗,姜四片,葱花,生抽三大匙,开水一碗,料酒两大匙,盐,糖各少许。 制作:土豆削皮洗净切成块,放在大碗里加少许油拌匀, 微波炉高火转几分钟。牛肉块浸冷水,去除血水。热油锅爆香蒜头,八角,姜,再放牛肉入锅爆炒,加生抽,料酒,开水,烧开后,撇去浮沫,转到高压锅里炖30分钟。等高压锅冷却后将牛肉倒在大锅里,加土豆再炖15分钟左右,酌情加盐和糖调味。          3. 肉丝炒面(其实面都在底下)。 跟原来那个培根意面做法一样。只不过把培根换成了肉丝。       4. 还有一个杏仁cheese cake。全家人一致同意这个是我做过的最好吃的cheese cake。 原方子应该是来自Whitney,但是我在她的博客上怎么也找不到这个蛋糕了。兴许是老花了… 我把克都换成了量杯,量勺——懒。 … Continue read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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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别了, 蓝鳍金枪鱼

来自于Scientific American上的一则短消息,不过,对金枪鱼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金枪鱼排。金枪鱼塔塔沙司。日本人管它叫鲔鱼,蓝鳍金枪鱼肥腴的腹部常常被做成美味的寿司——随着上个世纪60年代以来便宜冰箱的问世,美味的金枪鱼在人们的餐桌上越来越常见了。鱼排也好,沙司也好,寿司也好,不过是人们消费这种罕见的恒温鱼类的几种方式而已。 然而不幸的是,人们对蓝鳍金枪鱼的热爱导致了过度捕捞,尽管蓝鳍金枪鱼游泳速度能够高达80公里/小时。在大西洋海域,平均成年体重达到360公斤的巨型鱼类,数量已经减少了90%。蓝鳍金枪鱼在全球的平均数量和1970年相比,大概减少了50%。 基于蓝鳍金枪鱼的生存危机,美国等国家在联合国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United Nation Convention on International Trade in Endangered Species of Wild Fauna and Flora,简称U.N. CITES)近期举行的会议上,提议禁止蓝鳍金枪鱼贸易,以期这种成群猎食的凶猛鱼类数量得以恢复。但CITES一项无记名投票否决了这一提案。毕竟,在日本广受欢迎的蓝鳍金枪鱼能够带来巨大的经济利益——一条鱼的获利可能会高达17.5万美元。 蓝鳍金枪鱼的近亲,黄鳍金枪鱼——被寿司大饕们称为hamachi(油甘鱼?)的数量也在急剧下降,这是过度捕捞的信号。不管怎么说,金枪鱼可能就要从人们的菜单里永远地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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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跃进简史(ZT)

原文在这里 作者是推倒柏林墙 全文如下: 大跃进可谓中国历史上史无前例的惨剧,短短三年时间便造成了三千万以上国人的非正常死亡,占全国人口的二十分之一。但由于我党为人一贯低调,从不宣扬自己的功绩,多数中国人对此事知之不详。今人在谈到毛时代“亩产万斤”、“文革”之类的荒谬事件时,总是一笑置之,觉得前人太过愚蠢。其实等你了解了“愚蠢”的细节,可能会发现今人并没有你想象得那么聪明。 在说大跃进以前,有必要先谈谈始作俑者毛泽东。老毛这个人其实从来就不安分于只做中国的国王,而是打算冲出亚洲走向世界,中国在他眼里最多只能算是迈向下一步成功的垫脚石。各位可以回忆一下毛时代流行的雷人口号,什么“解放全人类”、“全世界三分之二的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新华社“要把地球管起来”、“地球管理委员会”、“地球统一计划”,很多人以为毛泽东只是在开玩笑,实在是低估了这个狂人的野心,老毛的性欲很强盛,只不过是能力不足而已。正所谓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1950年斯毛金三人联手策划了朝鲜战争,不料遭到了美帝纸老虎的强力阻击,折腾了两三年也没能把人家赶下太平洋,共产主义阵营的扩张计划也因此宣告流产。毛泽东痛感中国还没有跟美帝叫板的实力,决心掀起一场社会主义建设风暴,在极短时间内把中国改造成一个超级强国,“大跃进”正是由来于此。 在毛泽东的眼里,一个国家的强弱是由军事力量体现出来的。当时中国的军工主要靠苏联支援,这个援助当然不是白给的,要用真金白银去换,而中国能拿得出手的东西无非就是农产品了。为了把全国的农产品控制在自己手中用于出口换取工业,53年我国开始推行“粮食统购统销制”,农民不管种出多少粮食,自己只能保留三四百斤左右,刚够解决温饱,剩下的要统统卖给国家,用于保障工业需要和对外出口。这成了日后大饥荒的重要伏笔——当你宣称自己亩产万斤时,吹这个牛逼是要上税的。 光有粮食统购统销制还不够,我国的部分农民觉悟低不爱国,私藏粮食瞒报产量,跟国家大打游击战,中国有三四亿农民,政府自然应付不来。为了解决收不到粮的问题,同一时期毛泽东又开始推行“农业合作化”,说通俗点,就是把若干农民集合为一个“公社”,共享生产资料,平摊劳动成果,每天按时上田,定点回家,还不准自己搞副业,你要是自己在家里养一只鸡,那就是搞资本主义,属于严重的政治错误。对毛泽东而言,合作化有两大好处。首先毛泽东信奉“集中力量办大事”,合作化代表了更加先进的生产力,是共产主义的象征。更重要的是,合作化建立了一套严格的管理体系,将统治者的权力延伸到了农村的每个角落,把农民、生产资料和农产品都牢牢的控制在了自己手里。毛泽东在山东视察时曾一语道破天机,说人民公社好,“便于领导”,甚至放言要“把六亿人口的饭管起来”。合作社不仅让征粮问题迎刃而解,也为耗费大量人力物力的大跃进打下了基础。 要说这生产力有所提高吧,实际上又不是那么一回事。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三个和尚没水喝的道理,更不要说是打了水还得献给方丈了。失去了竞争和奖励机制,农民的劳作积极性大大下降,到最后形成了某些合作社“船漂出三十多里没人管,耕牛出去三十多里没人找,社内耕牛死亡占百分之六十”的奇观,农副产品产量一落千丈,例如福建省56年生猪数量减少20%,砖瓦数量减少27%,蛋类下降一半,茶叶产量仅有30年代的50%。入社需要上缴所有的生产资料,农民也不傻,知道自己的财产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一些人干脆砍掉自己的果树杀掉自己的牲畜,反正今朝有酒今朝醉,全国掀起了一阵生产资料破坏大潮,按刘少奇的话来讲:“我们一搞社会主义,反而什么都没有了。”而且加入公社之后劳动时间大大提高(这也是毛泽东提高生产力的方式之一),农民怨声载道,说入社不如去劳改,劳改还有星期天。一方面每天遵从公社的安排按时下地,一方面又没有劳动积极性,结果就像现在的大学生一样,每天都在田里混日子。 既然农民这么讨厌合作化,那不入社行不行?毛泽东很清楚这之间的矛盾,曾有言:“农民是要自由的,我们要社会主义。”他一方面表示入社全凭自愿,一方面却又给合作化下了指标,要求在57年底至少要有一半以上的农民入社,并且将完成程度和官员的乌纱帽直接挂钩。如此一来下面的官员别无选择,只能逼迫农民入社,各个地区奇招百出,威胁说“加入公社就是跟毛主席走,不加入公社就是跟蒋介石走”,再一指旁边正惨遭批斗的富农,稍微明白一点和谐社会真谛的人都会乖乖屈服。万一遇到刺头怎么办?好说,出动民兵把人抓回来喝茶,先进分子轮番上阵,促膝长谈三天三夜,看你丫挺不挺得住。说实话,这还算是文明的了,那个年代法院这种东西比现在更可有可无,只要手上有权,个个都是土皇帝,区区几个农民想跟政府斗,那你还不是自寻死路?到58年初,某些地区的合作化程度已经远远超过毛泽东的要求,达到了85%,到58年底全国农村基本都实现了合作化,远比毛泽东预想的要快,这让毛泽东精神抖擞,也充分体现出了专制体制相对于民主的优点:办坏事效率高。 我国有些专家学者认为“合作化”也有自己的优势,可以实现资源的优化配置,这属于没抓到问题的重点。合作化是好是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农民有没有自主选择的权利,自愿的叫合作化,非自愿的只能叫集中营。有人甚至说毛泽东的公社化运动就是农奴制,这话其实一点也不夸张。当时中国农民的生产资料几乎全部被控制在政府的手里,尤其是我党当年靠打土豪分田地收买人心,这才没过几年就把地全部收回去了,可谓空手套白狼的经典案例。农民在公社的强制要求下进行劳作,多余的粮食被强制收购,58年后更是连迁徙的自由都没有,而且一般的农奴制还没说是一下饿死全国百分之五的人口这么有才的。联想59年在西藏搞得轰轰烈烈的消灭农奴运动,就会发现共产党与西藏之间的冲突,本质上是变态农奴制与传统农奴制之间的冲突。 不光农民反对合作化,党内也有一小撮官员向毛泽东开了炮。1955年全国各地乱象浮现,副总理邓子恢紧急叫停,把浙江省的合作社砍掉了1.5万个,引得老毛大怒,说邓子恢的做法“引起群众和干部很大不满”,“为什么老是喜欢挫折社会主义因素,而老是不喜欢去挫折资本主义因素?你们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回答应是:你们脑子里藏着相当严重的资本主义思想。”将邓子恢一脚踩翻。为了对付这类反动分子,这段时期老毛可没闲着,各种政治运动搞得风生水起。这其中最为经典的莫过于57年的“引蛇出洞”,充分展现出了伟大领袖的政治智慧。57年上半年的时候,毛泽东屡次摆出姿态,说斯大林“杀错了很多人”,要知识分子“百花齐放”、“言者无罪”。要不怎么说书生天真呢,马上迫不及待的出来针砭时弊,还以为自己碰上了当世明君,一个个感激涕零。不过这老毛狡猾狡猾的,大鸣大放的场所只限定于部分大字报和座谈会,从中选出一些比较和谐的言论登在报纸上,让众人来了个内部交流、自娱自乐。到了6月12号,情势急转直下,毛泽东发文《事情正在起变化》,说右派“最猖狂”,要“诱敌深入聚而歼之”,“大量的反动的乌烟瘴气的言论,为什么允许登在报纸上?这是为了让人民见识这些毒草、毒气,以便除掉它,灭掉它”。这反右斗争就像搞合作化一样是带指标的,毛泽东说知识分子中有1%到10%的右派,既然伟大领袖说了10%,下面的人绝对不敢只抓9%,不够的凑也要凑出来,最后500万知识分子中有55万遭了殃。这些人中有97%以上在二十多年后被平反,可惜很多人不是死就是精神失常。 55年的肃反运动也是如此,毛泽东指示说暗藏的反革命分子“大约百分之五”左右,你少抓一个都不行。毛泽东不光把矛头指向知识分子,周恩来和刘少奇等人也受到过他的特别关照。周恩来认为毛泽东在工业上的投入过大,忽略了民生和基础建设,在56年时写了一篇《要反对保守主义,也要反对急躁情绪》。这个标题是很给老毛面子的,但老毛只在后面批了三个字:不看了。“骂我的为什么要看?”直到58年全国实现公社化,毛泽东欣喜之余仍对周怀恨在心,心说要不是这孙子捣乱,现在社会主义建设早就跨上新台阶了,于是旧事重提,向周发难:“到和右派差不多的边缘,只剩了五十米了。”57年刚反完右,这个“右派”的帽子谁也戴不起,周不得不一次次的作自我检讨,而且将这次教训铭记在心,日后成了打酱油专业户。这一波接一波的运动为中国带来了足够的政治恐慌,从此领导人不敢忤逆毛泽东,知识分子不敢指出问题,老百姓不敢表达不满,只能任人摆布,否则随便一句牢骚都有可能被当成罪证,毕竟老毛的指标不是那么好凑的,老百姓不小心翼翼,官员们就会小题大作。这既为强制推行合作化创造了条件,更为日后的大跃进铺平了道路。 这么一来前期准备都已做好,只等毛泽东一声令下,千万螺丝钉组成的社会主义战车就可以发动起来了。1957年底,毛泽东前去苏联出席莫斯科会议,到场的有几十个国家的共产主义政党代表,在这次会议上毛泽东有一个重要的目标:取代赫鲁晓夫。毛泽东要想管理地球,除了得消灭美帝以外,也不能让苏联人永远骑在自己头上。斯大林挂点之后,这新上任的赫鲁晓夫又是跟美帝修好,又是裁军,又是削核武器,又是搞修正主义,又是破除个人崇拜,以老毛的观点来看,此人就是一个共产主义的叛徒,不得人心的软蛋,早就有意取而代之,成为共产主义阵营的龙头老大。为了争取各国的支持,毛泽东在会上显露出了赫鲁晓夫所没有的霸气,大谈核战争:“全世界二十七亿人口,可能损失三分之一;再多一点,可能损失一半……我说,极而言之,死掉一半人,还有一半人,帝国主义打平了,全世界社会主义化了,再过多少年,又会有二十七亿,一定还要多。”全场哗然。毛泽东在会上一边拐弯抹角的削弱赫鲁晓夫的威信,一边在众小国们面前装出副老大哥的样子,极尽傲慢之能事,无怪乎赫鲁晓夫日后评价说:“毛认为他是上帝的特使。他很可能认为上帝是他的特使。” 毛泽东本以为自己振臂一呼,可以成为新的武林盟主,但是他没有意识到一个问题:诸小国既不想要苏联老大哥,也不想要中国老大哥,更不想要核大战,“解放全人类”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而且很容易被人当成神经病。毛泽东只觉得是自己的影响力还不够,倍感挫折,前思后想,问题还是出在中国国力太弱上:“(苏联)无非是五千万吨钢,四亿吨煤,八千万吨石油。这算什么?这叫不算数。你无非是在地球上挖了那么一点东西,变成钢材,做成汽车飞机之类,这有什么了不起!”60年时亦有言:“手中没有一把米,叫鸡都不来。我们处于被轻视的地位,就是钢铁不够。”57年末时赫鲁晓夫说要在15年内让苏联的水泥、钢铁和粮食产量赶上美国,毛泽东一听,小伙子有创意,立刻跟进,宣布中国要在15年内赶上英国,仅仅一周后,《日人民报》便正式推出了“大跃进”这个口号。不过,赫鲁晓夫的意思是在15年后要让苏联赶上57年的美国,毛泽东的意思却是要赶上72年的英国,两者的牛逼程度不可同日而语。 毛泽东如此深爱军工,大跃进的主要任务当然是炼钢。57年中国的钢铁产量只有535万吨,大约是苏联的十分之一,毛泽东要多快好省的建设社会主义,自然是高标准严要求,在57年底提出要在五年内让中国的钢铁产量翻到1000万吨。这个年增长率14%的指标已经很不切实际了,要知道我们现在的GDP才保八争十,但毛泽东还不满足,58年初他又放话:明年1000万吨,后年1700万吨,“世界就会震动”。到了58年6月,毛再次提高指标:今年年底,钢铁产量就要达到1070万吨,比上年翻一倍!很不幸,毛泽东这个人中专学历,常年以自己数学挂科为傲,他的苏联在华经济顾问阿尔希波夫曾说,毛对经济“一窍不通”(由此也可理解他为何如此痛恨知识分子),他对炼钢的认知,确实只有“挖了那么一点东西,变成钢材”这么简单。55年时邓子恢说合作社数量只能翻半番,毛泽东一口咬定要翻一番,最后的结果是翻了一番还不止。既然合作社可以做到,钢铁又有何不可?“思想上有钢就有钢”。 毛泽东一个中专生不懂炼钢就算了,他手下的冶金部长王鹤寿做得更绝,提出59年就要3000万吨、60年就要8000万吨的宏伟计划,毛泽东听“专家”都那么说,自然欣喜若狂。刘少奇当时有句话道破了我国官员一贯的虚弱本质:“王鹤寿当冶金部长,他也不是专家,但搞两年就会了,要是一个炼钢专家当冶金部长就不行。经济学家马寅初当财政部长,一定当不了,他当大家都没饭吃。”经过历次运动,毛泽东身边的人早就不敢替他泼冷水了,剩下的都是一些“搞两年就会”的马屁精,毛泽东在这些人的撺掇下,胃口越来越大。56年的时候毛泽东曾说:“你有那么多人,你有那么一块大地方,资源那么丰富,又听说搞了社会主义,据说是有优越性,结果你搞了五六十年还不能超过美国,你像个什么样呢?那就要从地球上开除你球籍!”才过不到两年,毛泽东便改口道:“超过英国,不是十五年,也不是七年,只需要两到三年。” 这边毛泽东定了指标,你谁敢不完成?58年中国正式进入疯狂的全民炼钢时代,1/6以上的人口参加了这场闹剧,就连外交部的院子里都搭起了炼钢炉。但这炼钢还要考虑很多问题,不是光靠人海战术就能搞定的。首先是原料,铁矿从哪里来?鉴于当时农民普遍已经入社,“便于领导”,干部们一声令下,浩浩荡荡的队伍就上山找矿去了。业余矿工到底效率有限,不能满足需要,干部们灵机一动,又想出一个天才的主意:钢铁回收。把什么公园的铁栏杆铁链子,居民家里的缝纫机水管锅碗瓢盆之类的,凡是能看得见的铁制品,统统扔到炉子里重炼一遍。你说什么,这是胡闹?只要能保住乌纱帽,谁他妈管这么多!煤炭产量跟不上,燃料不足怎么办?还是老规矩,先发动人上山砍树,大肆破坏生态环境。树砍得七七八八了还是跟不上社会主义建设日新月异的步伐,于是又把目光落到了居民家里,一切木制品甚至房子,都可以用来作为炼钢的燃料,一把荒唐火,把农民的财产烧了个精光。你说什么,农民有不满?“交一把镂头就是消灭一个帝国主义,藏一根铁钉就是藏一个反革命”! 炼钢还需要炼钢炉,造山寨炼钢炉需要大量砖头,除了拆居民房,干部们又想出一个主意:拆古城墙。问题是,这种土砖窑搭配劣质燃料,根本就满足不了炼钢的条件,一个个缝纫机扔进去,出来的全是铁疙瘩,导致了巨大的浪费。就这么拼了命的造假,还是满足不了毛泽东的要求,这样只剩下最后一招——放卫星了。这“放卫星”如今是吹牛逼的意思,在毛时代却是个褒义词。那年苏联发射人造卫星,毛泽东立刻就对这个能体现国力的东西着了迷,放话说我们也要抛卫星,要抛就抛个大的,抛个一两万斤的。后来可能觉得这样太不低调了,于是改口说可以先从一两千斤的开始——苏联的卫星重83.6公斤。当年这牛逼吹的,真是让人叹为观止。新华社58年10月29日报导说,河南600万人齐上阵,日产133万吨铁,10.3万吨钢。按照这个速度,河南人民努力小半年便可完成全国的炼钢任务了。广西一个小县日产钢铁20万吨,另一个县出动7万多人,19小时采煤60万吨,接近57年全国的日产煤量。58年还没结束,1070万吨的指标便顺利完成,毛泽东一时兴起,索性又改成了1200万吨。 钢铁产量都大跃进了,那农业产量也得跟上啊,不然毛泽东拿什么东西出口换设备?三千万国人用他们的生命,吹出了一个人类历史上成本最高的牛皮:亩产万斤。这亩产万斤还不是随口胡诌的,而是有着深厚的“理论基础”。当时全国各地发明了各种奇特的种植方法,例如“密植”法,过去一亩地里撒一两斤种子,大跃进时却要撒一两百斤,结果一斤粮食也收不到,种子统统烂在了地里。还有的地方在肥料上作文章,说粪便经高温熬煮更能发挥效力,于是架起一排排的锅来煮大粪。看过金坷垃广告的人都知道,“三米以上两米以下,藏着让庄稼一百年都用不完的氮磷钾”,当年我国也讲“土地深翻”,以便让根系长到地下数米“吸收养分”,安徽提出一般田挖三尺,高产田挖六尺,卫星田要深翻一丈,男女老幼什么活都不干,就光在那里挖地,挖出来的土拌上肥料再埋回去,“产量至少翻一番”。万一上级领导来检查怎么办?那就把几亩地的粮食移到一亩地里,摆个造型蒙混过关。这么粗糙的手法不可能没有人看破,但是谁又敢说出真相呢? “放卫星”对世界上的绝大多数国家来说或许都只是一出不可能发生的闹剧,但放在毛泽东领导的中国却有它的必然性。大跃进那个年代不仅“插红旗”,还要“拔白旗”,批评、撤换那些产量不达标地区的官员,光是丢掉乌纱帽都算走运的,要是一不小心给你整个反革命出来,那你以后的地位就连普通老百姓都不如了,而且老婆孩子都要跟着遭殃,所以头可断血可流,党票万万不能丢。毛泽东定个100的指标,你最低限度也得吹个105吧,问题是万一某个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的官员吹到了150,老毛立刻又会抬高指标,你之前就属于吹牛不合格,必须重吹一次,这谎言就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越是吹牛要上税的场合,人们反而吹得越起劲。俗话说树多生杂木人多出怪物,要求所有官员都不吹牛就跟要求他们不贪污或者是要求老百姓入了社还拼着老命种地一样不现实,问题并不出在这些人的身上,而是毛泽东统治之下的中国,其他人不仅没有说真话的权利,甚至连保持沉默的权利都没有。57年时《日人民报》的总编邓拓仅仅是没有及时发出老毛的最新指示,就被逼得辞职,河南省书记潘复生曾要求毛泽东降低河南的粮食征购量,结果被下放到了西华农场,换上来的吴芝圃则是一号科幻大王。在这种环境里,敢于为民请命的人早就发配到边疆劳改去了,毛泽东身边剩下的不是软蛋就是阴人,他自己又是个自作聪明的傻逼,简直是无敌了。 亩产万斤看似荒诞,其实真把现代人放到那个环境里,还真由不得你不信形势一片大好:《日人民报》登满各种喜讯,个个有图有真相;中央新闻纪录电影制片厂拍摄的《丰收曲》里,河南某公社当场从一亩地里称出萝卜28万斤,更有毛刘周邓四人在农村指导工作的画面;当时的人民英雄钱学森则写了一篇《粮食亩产量会有多少》,说只要能充分转换光能,亩产就不止现在的“两三千斤”,而是再增长“二三十倍”。从媒体到领导到专家全都这么说了,整个社会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你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各地照搬那些卫星大户的种植经验,即使亩产没有提高,也只会认为是自己没有学到其中的精髓,就像看不到皇帝的新衣,他们只会以为是自己太笨,还羞于说出口一样。在一个信息被严格封锁的一言堂社会,只要官方开动宣传机器,任何假的东西都可以说成是真的。 前文说过,在粮食统销统购制度之下,收成越高,向国家上缴的粮食也就越多。58年中国的粮食产量大约为4000亿斤,由于公社化对生产力的破坏以及大炼钢铁对农业的影响(当时青壮年都上山砍树挖矿,秋收时庄稼一片片的烂在地里,妇女留守公社,因此被人讥为“人民母社”),59年产量已经急剧下降到了3400亿斤,60年下降到2870亿斤。但征购指标却是水涨船高,57到58年为920亿斤,58到59年为1125亿斤,59到60年为1214亿斤,在这种情况下,饿死人已经成为一种必然,而且越是穷折腾瞎扯淡的省,死亡的比例就越高。农民当然不可能乖乖交出性命攸关的粮食,征购工作遭到了巨大阻力。饥荒的报告一份份丢到了毛泽东面前,而毛泽东这时正沉浸在盛世崛起的幻觉指中,当然不愿意相信轰轰烈烈的大跃进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失败。他认为所谓的“饥荒”是农民缺乏觉悟的表现,实际上是不愿意把粮食交给国家所找的借口,下令开展“反瞒产反私分”运动,将粮食征购和反右挂钩。各地干部面对上级催粮如催命,只能组织“逼粮队”去农村上演血腥全武行。以河南光山县槐店人民公社为例,实际产量1191万斤,上报产量4610万斤,征购指标1200万斤,比该公社的总产量还高。要完成这样的任务,社员不仅一粒粮食都不能剩下,还得倒吐几口出来,最后36691名社员死了三分之一。除了饿死以外,其中还有一千多号人是因逼粮被活活打死或者自杀身亡。 在饥荒蔓延到城市之前,不少农民选择了逃荒要饭。但那个年代农民就是想进城都不容易,毛泽东知道他们小农阶级意识浓厚,不肯为伟大祖国奉献力量,影响了自己的宏图霸业,因此一直反对农民进城务工,到58年出台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户口登记条例》,明确的将中国人分成了农村人和城市人这两个等级,形成了制度性的歧视。大跃进后农民大量流入城市讨饭,我党又发布了《关于制止农村劳动力盲目外流的紧急通知》,将逃荒农民称之为“盲目流动人员”,简称“盲流”,社会上掀起一片批判之声,说这些人是好吃懒做不劳而获,白天要饭晚上下馆,城市人对此深信不疑,于是农民口中的“饥荒”也就成了用来骗饭的谎言了。农村出了那么大的事,城里人愣是毫不知情,可见言论封锁足以创造出一个“和谐社会”。通知下来之后,各地派民兵守住各大道口,把农民封在家里等死,导致了各种吃人肉甚至“易子相食”之类悲剧的发生。无论是饿死也好,被打死也好,被逼自杀也好,被吃掉也好,任何一个大跃进的牺牲者,无疑是死于一场彻头彻尾的大屠杀。 基层干部对下面的真实情况当然是了解的,但专制国家的一大特点是官员只对上级负责不对下级负责,所以面对农民和政府之间相矛盾的利益诉求,这些人会站在哪边是显而易见的。当时的中国是讲人性没人命,你做个良心人士不仅对大局毫无影响,说不定还把自己搞成了劳改犯,在这场大饥荒中的存活率连农民都不如。套一句爱国青年常说的话:这社会就是这样,既然不能改变,那你就老老实实的去适应吗!反正横是死竖也是死,当然是死农民不死自己。讽刺的是,许多国人的目光只能看到这些基层的执行者,而看不见背后那些决策者,最后基层干部落得两头不是人,不仅被老百姓看成十恶不赦的魔头,还被上层当成了替罪羊,搬到前台供民众泄愤。真正的罪魁祸首不但没人追究,反倒成了大英雄、大救星,至今还以水晶宫主的身份被后人膜拜着。 农村这边饿得连埋尸体的力气都没有,毛泽东那边还是捷报频传:征购形势大好,收粮任务提前完成,明年可以争取超额征购,出口计划提前完成,共产主义国家纷纷发来贺电,开口就是管中国要粮食……我靠,这粮食是泛滥成灾啊,老毛都不知该如何处理了,“搞到一万五千亿斤,农民就可以休息了,就可以放一年假”,“再过八年,就可以用三分之一的地种粮食,三分之一种树,三分之一休闲”,诸如此类昏话,层出不穷,甚至还搞起了“吃饭不要钱”的公共食堂,自绝后路。但也不是所有官员都跟毛泽东一样昏庸,59年7月召开的庐山会议上,彭德怀给毛泽东写了一份万言书,列举大跃进工作中的种种失误。这份材料所反映的内容相比中华大地上实际发生的惨剧而言,只能算是冰山一角,但毛泽东还是对彭德怀发起了排山倒海般的批判,罪名从反三面红旗(总路线、大跃进、人民公社)一直到反党反人民、里通外国、组建军事小集团、生活太简朴肯定是装逼等等,甚至翻出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账,说彭德怀抗日太积极,消耗了我党用来内战的有生力量,“一些同志认为日本占地越少越好。后来才统一认识:让日本多占地,才爱国。否则变成爱蒋介石的国了。”在饥荒蔓延的同时,庐山上却在酝酿新一波的反右倾运动,除了彭德怀本人以外,少数敢站出来替他说话的人也纷纷遭到清洗。剩下的聪明人见势不妙,立刻掉头转向,例如柯庆施、薄一波最初带的都是批判大跃进的材料(这种所谓的“批判”,是在承认大跃进已经取得光辉战果的前提下,不痛不痒的指出一些无关紧要的小问题,完全是走过场,其内容不会比如今的两会更不和谐),一见彭德怀被放倒,连夜组织人写赞美大跃进的材料带上庐山。四川省委书记李井泉做得更绝,他在庐山的情况传出去之前就把彭德怀的意见书下放给了四川各级官员,要求众人写读后感,之后以此为依据抓人,将老毛的绝招“引蛇出洞”活学活用到了极致。 毛泽东本以为“阶级斗争,一抓就灵”,清理掉了以彭德怀为首的“反党集团”,便可以继续“高速跃进”,但人们就是再害怕政治运动,也不能因此就活活饿死。庐山会议结束不过两个月,各省终于到了牛逼再也吹不下去的地步,第二轮大炼钢已经是无心更无力,城里人终于也体验到了饥饿的滋味(由于我党采取保城市不保农村的策略,所以城里的情况远不如农村严重),各地农村迟来的死人报告一份份的送到了老毛面前。面对再也掩盖不住的事实,毛泽东开始感到空前的压力,整过无数人的他唯恐失去自己的权力,不敢承认自己在大跃进中的错误,只能想法设法的推卸责任,接连推出了“三年自然大灾害”和“苏修逼债”两个谎言,不了解农村情况的城市居民自是信以为真。实际上苏联不仅没有逼债,还提出要提供援助并让中国延期还款,问题是此时毛泽东已和赫鲁晓夫交恶,而且这帮苏联佬还悍然攻击我党的总路线,妄图干涉我国内政,老毛自然不会吃这嗟来之食,反而打肿脸充胖子,提前还清了外债,“不仅如此,我们还拿出比这个时期偿还外债数额要大得多的资金和物资,支援社会主义国家和民族主义国家。”这确实是个神奇的国度,什么人间奇迹都创造得出来。老毛还要求干部们与老百姓同甘共苦,带头表示不吃自己最爱的红烧肉,让纯朴的中国人民感动得涕泪横流。老毛确实是没吃红烧肉,但却迷上了西餐,61年时老毛的菜谱包括意式奶猪、咖喱牛肉、奶油鸡、鸡蓉鲍鱼汤、黄油鸡排、生菜大虾等几十道西菜,对当时的绝大多数国人来说是闻所未闻。 倒是之前跟着毛泽东一起发高烧说胡话的刘少奇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到1962年终于忍无可忍,在七千人大会上脱稿讲话,说大跃进是“三分天灾,七分人祸”。这番讲话引动了毛的杀机,但也引起了与会干部的强烈共鸣,尽管林彪和周恩来仍站在毛这一边,但此时已是大势已去,民意终于到了再也无法靠阶级斗争压制的地步,老毛只能被迫接受刘少奇的纠偏方案。刘少奇也绝对不想跟毛泽东翻脸,两人开始了一场漫长的讨价还价,主题是“如何在不损害伟大领袖威信的情况下停止大跃进”,在这个过程中,中国仍不断有人在饥饿中死去。为了不削老毛的面子,刘少奇对大跃进做了冷处理,“三面红旗不倒,人民公社不散,高指标不搞,公共食堂不办”,大跃进依然不容置疑光辉正确,不承认错误,但也不继续犯错,假装从来没有发生过这回事,反正谁也不准批判老毛,更不能追究他的责任。至于彭德怀这帮人,绝不平反——老毛最害怕的就是“反攻倒算”。 饥荒的解决方案也很简单,一是包产到户,让农民搞自留地,二是放弃高指标。双管齐下,问题立刻迎刃而解,难怪有人开玩笑说:社会主义的最大优越性体现在可以克服别的主义下根本不存在的困难。老毛对包产到户是极为不满的,认为这是“资本主义复辟”,为了安抚他的情绪,人民公社依然保留,但农民有了自留地,对合作生产毫无兴趣,集体田里杂草丛生,无人问津,其实只是留了个空壳而已。实际上在刘少奇纠偏之前,各地就已经偷偷搞起了包产到户。安徽省书记曾希圣之前也是执行大跃进的狂热者,导致安徽成为重灾区,但后来发现情况不对,立刻转向了包产到户,为了避免激怒老毛,换了个名目叫“责任田”。曾希圣的责任田遭到自己的上司柯庆施的反对,曾将其硬顶了回去,之后老毛亲自出面批判,曾希圣阳奉阴违,我行我素,这无疑让老毛无法接受,在七千人大会上痛批曾“搞资本主义、修正主义”,撤了曾希圣的职。而刘少奇只想把大跃进停下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在其它方面对老毛尽力迎合,因此冲上去给曾希圣补了一脚,大谈安徽饿死几百万人的惨剧,把罪过全部算在曾的头上。吴芝圃掌管的河南和李井泉掌管的四川境内虽然也是饿殍遍地,但他们俩的下场就没有曾希圣那么凄惨,直到文革时才栽在红卫兵的手上。 从表面看,大跃进已经悄悄结束,社会重新走上了正轨,实际上背地里却潜藏着一股暗流。老毛被踢出经济决策队伍以后,刘少奇、邓小平等人成了新的领头羊,老毛的发展计划被全盘否决,当然不会善罢甘休。党内的官员对大跃进是知根知底,已经不值得老毛依靠,党外却还有着大量不明真相的群众,他们对上层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在官方的宣传下仍然坚信是毛泽东带领他们走出了三年自然大灾害的困境。毛泽东开始转移工作中心,狠抓阶级斗争、政治教育和个人崇拜,而刘少奇仍不知大祸临头,放任老毛做他想做的事情。殊不料到了66年,老毛利用群众,将在大跃进中力挽狂澜的刘少奇等人一一踩在脚下,掀起了一场新的文革闹剧,此乃后话。 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阿玛蒂亚森曾有言,近代的几次大饥荒并不完全是源于食物短缺,而是权利分配不均造成的,“主要的饥荒都不是发生在民主国家,即便是在那些非常贫困的民主国家。”我国抗战八年死了不到两千万人,大跃进三年便死了至少三千万,可见专制暴政之害,有时更甚于外敌的入侵。如今五十年过去,网络上有反日的反韩的反美的反民主的,但极少见到有人会去反思大跃进的,我党也不乐于让人们讨论他们过去的丰功伟绩,就像毛一样听不得任何批评。酿成悲剧的土壤并没有消失,死难的同胞却没有纪念日,几乎被人彻底的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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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候变化——科学和媒体的新战场 by 袁越(ZT)

[注:转载于刘夙博客。完全同意刘夙的评论,于是就全文转了。以下为带评注的全文。] 按:袁越就是土摩托。土摩托是中国最好的科学记者之一,以中国现在的局面来衡量,他的价值比我们这些从事具体研究工作的人大多了。这篇文章为我们描述了一幅二十一世纪科学传播的灰暗场景,我相信这描述是准确的,因为我自己也深有体会。  文中的红色字是我的评点。 (原始出处:http://www.lifeweek.com.cn/2010-03-19/0005327896.shtml)    干细胞、核电站、水电站、化工厂、地震预报、垃圾焚烧、转基因农作物、气候变化……  近几年发生的一系列热点事件的背后都能看到科学家和媒体记者为争夺话语权而大打出手,大部分民众对于主流科学家的信任度降到了历史最低点。 气候门引发的“寒流”   2010年2月26日19点,本刊记者随300多名来自牛津大学物理系和环境科学系的教授和学生聚集在一间阶梯教室里,听4位资深环境记者解释英国媒体在报道气候变化问题上的立场和策略。这4位记者分别来自著名左派知识分子报纸《卫报》、英国广播公司(BBC)、《金融时报》和《太阳报》,其中《太阳报》是英国有名的娱乐八卦报纸,靠裸体女郎照片吸引读者,虽然其国际知名度远远比不上另三家媒体,但每期销量是《卫报》和《金融时报》的好几倍。   “就连《太阳报》都有固定的环境记者了,你们相信吗?”来自《太阳报》的记者本·杰克逊(Ben Jackson)自嘲地说,“前两天我坐出租车,司机跟我聊起了中世纪暖期的问题,这在一年前还是不敢想象的事情。”   确实,英国媒体在报道气候变化方面一直是全世界做得最好的,《卫报》和BBC被公认为这个领域的两面旗帜。但“气候门”事件爆发之后,却有不少人指责英国媒体故意压制消息,违背了中立的原则。   “这个指责很不公平。”BBC记者理查德·布莱克(Richard Black)解释说,“我们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报道了这件事,但泄露出来的电子邮件数量实在太多了,我们不可能雇佣一个人专门坐在那里读邮件。另外,我个人觉得这件事本身没什么报道价值,但是有个庞大的利益集团在背后操纵了整个事件,他们不断爆料,有组织有计划地把它一步一步地炒成了全球热点新闻。所以我认为‘气候门’本质上代表了不同政治阵营之间的角力,媒体只是双方手里的卒子而已。”   所谓“气候门”事件指去年底哥本哈根气候大会之前,有黑客入侵了英国东安吉利亚大学气候研究中心(CRU)的服务器,偷出了大约160兆的电子邮件和其他文件,其中大都是一些研究论文和数据,但CRU主任菲尔·琼斯(Phil Jones)的一部分个人电子邮件引发了争议。琼斯在与其他科学家的通信中,对气候变化的怀疑论者使用了一些不恰当的词语,而他本人是联合国政府间气候变化委员会(IPCC)的重要成员之一,因此有不少媒体指责气候变化领域的主流科学家们道德水准低下,并进而认定主流科学界打压异己,气候变化的真伪很值得怀疑。   哥本哈根大会最终以一个不具备法律效力的《哥本哈根协议》草草收场,这个结果虽然不能全怪“气候门”,但这件事好似打开了潘多拉盒子,媒体上突然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门”,主流科学家们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首先爆出的是“冰川门”,IPCC报告中对于喜马拉雅冰川何时融化的预判发生了严重错误。接着登场的是“亚马孙门”,IPCC报告把因为乱砍滥伐对亚马孙热带雨林造成的影响归到了气候变化的门下。再下来是“荷兰门”,IPCC把荷兰受海平面上升威胁的地域面积搞错了。最后又出来了一个“中国门”,英国科学家发现《自然》杂志1990年刊登的一篇文章搞错了中国地面气象站的位置,因此有可能把城市热岛效应当成了全球变暖的证据。   “气候门”与后来这四个“门”之间的最大不同在于,前者只是质疑了科学家的人品,后者却都把矛头直接指向了科学本身。但是“气候门”也很快上升到了科学层面,有人指责琼斯教授伙同另外一位气象学界的领袖人物、美国航空航天局(NASA)戈达德空间研究中心主任詹姆斯·汉森(James Hansen)教授一起篡改了地球大气温度的历史变化曲线,对曲线早期的树木年轮数据和后期的卫星观测数据做了“手脚”。如果这个指控成立,气候变化的根基就不存在了。   与此同时,一大批质疑气候变化的书籍突然出现在世界各地的书店里,其中最有“说服力”的恐怕要算是澳大利亚阿德莱德大学地质学家依安·普利莫(Ian Plimer)于2009年出版的《天与地》(Heaven and Earth)。这本书厚达504页,里面充满了各种图表和数据,光引用的各种文献就有2311篇之多。普利莫认为,温室效应主要来自水蒸气,二氧化碳没有那么大的效力。他还声称,地球温度在最近的几千年里曾经发生过很大的变化,出现过“中世纪暖期”和“小冰期”,两者显然与二氧化碳浓度的变化无关。他甚至认为,最近100多年来的温度上升也是不存在的,大气温度在1940~1976年实际上是下降的,当时的气象学家甚至警告人类地球即将进入冰期。而21世纪前10年的温度也比20世纪末有所下降,虽然大气二氧化碳浓度确实一直在上升。   中国出版界也不甘示弱,上海科学技术文献出版社翻译出版了两位美国科学家撰写的《全球变暖——一场毫无来由的恐慌》,书中提出了一个1500年周期理论,该理论认为,地球温度受太阳辐射强度波动的影响,存在一个约为1500年的周期,中世纪暖期和小冰期都可以用这个周期来解释。两人甚至预言,地球大气的升温阶段已经结束,即将进入下一个冷期。   所有这些怀疑论者都在英国媒体上受到了类似英雄般的待遇,他们的观点数次被放在了报纸头条。IPCC似乎只有招架之功,却无还手之力。就在记者讲座的当天,英国《每日电讯报》的头版用了一张英国雪灾的大幅照片,所配的文章标题是《科学家居然说今年1月份是有记录以来地球最热的1月份!》。当现场有人提到了这篇文章时,在座的一位气象学家再也忍不住了,他大声说道:“虽然今年冬天欧洲、亚洲和美国部分地区遭遇寒流,但我从来没有在英国的报纸上看到一张全球温度分布图。实际上,今年格陵兰岛、加拿大、非洲、热带地区,以及整个南半球的升温幅度都很高,总体来讲,地球平均温度确实创了历史纪录。”   他接着说道:“我不知道这位记者是真的不懂还是故意误导读者,但是如果记者们都是这种水平,那么科学信息就没办法准确地传递给公众,科学家必须主动出击了!” 科学的反击   坐在观众席上的这位科学家名叫迈尔斯·艾伦(Myles Allen),是牛津大学物理系气候动力学研究室的主任,也是IPCC专家组的成员之一。他向本刊记者谈了自己对那几个“门”的看法:“‘气候门’事件的主角菲尔·琼斯只是犯了一点道德上的小错误,不能用这个来否定整个气候变化领域的研究结论。这就好比说,艾滋病毒的发现史上出现过远比‘气候门’更糟糕的事情,艾滋病毒的发现者之一,美国科学家罗伯特·加洛(Robert Gallo)多次被人指责剽窃他人的研究成果,但你不能因此否定他的研究结论,否则艾滋病人就要遭殃了。”   在艾伦教授看来,科学不需要少数服从多数,怀疑论者根本不用试图以多取胜,或者攻击研究者的道德,只要拿出一条过硬的证据,科学家就必须认输。问题是直到现在,都还没有人能拿出证据证明IPCC的报告在科学上存在任何根本性的错误。“比如有人指责琼斯和汉森在温度变化曲线图上做了手脚,但我们这行的人都应该知道,年轮数据是不准确的,所谓‘做手脚’,其实就是对这部分数据进行修正,为的是让曲线更加准确地反映实际情况,这才是科学的态度。”艾伦教授补充说,“事实上,在互联网上传播很广的一张怀疑论者的图恰恰是违背了科学精神的,这张图宣称最近100多年来地球温度没有变化,但是图中1979年以前的温度数据来自地面气象站,1979年以后的温度数据来自卫星,地面站的数据受到所谓‘城市热岛效应’的影响,会比卫星数据偏高,这个现象已被气象学界证实了。因此两张图不能生硬地连接起来,而必须做适当的修正。事实上,经过修正后的温度变化图清楚地表明最近100多年来地球温度确实在升高。”   曾经参加过IPCC前三次报告撰写工作的北京大学物理系教授王绍武也认为,目前媒体关于“气候门”事件的报道存在明显的误读。“目前全世界公认的地球大气温度变化序列(曲线)有三个版本,除了东安吉利亚大学之外,美国的戈达德空间研究中心和美国国家气候中心也都根据自己的研究结果画出了各自的序列图,三条曲线的大致趋势是一致的。”王绍武教授对本刊记者解释说,“事实上,东安吉利亚大学制作的那张图的升温幅度是三者中最小的,所以说即使菲尔·琼斯真的行为不端,仍然不能否定全球变暖的事实。”   IPCC和主流科学家对其他那几个“门”也都做出过很好的解释。具体说,“荷兰门”只是IPCC犯的一个低级错误,IPCC于2007年发表的第四份评估报告称荷兰有55%的国土面积处于海平面以下,正确的说法应该是荷兰有55%的国土面积将会受到海平面上升的威胁。“中国门”是因为关于中国地面气象站的位置数据丢失,无法知道它们的测量数据是否受到了城市热岛效应的影响,但这篇论文的结论后来又在其他一些没有疑问的研究中得到了证实。“冰川门”和“亚马孙门”则是因为IPCC错误地引用所谓“灰色论文”所致,这两篇论文都来自世界自然基金会(WWF),而不是经过同行审议并发表在正规期刊上的科学论文。对此IPCC已经认错,并决定聘请第三方科学家对已发表的4份研究报告重新进行核查。   “目前出错的都是IPCC第二工作组,他们负责研究气候变化对人类社会的影响,引用的社会科学文献较多,不能算是纯粹的气候研究。”艾伦教授对本刊记者说,“我的疑问在于,为什么媒体都喜欢把这些不幸事件加个‘门’的后缀呢?这是很不公平的。这个后缀有点阴谋论的意思,但实际上它们都是一些孤立的错误,不影响整体结论。科学史上发生过好多次这样那样的错误,改了就好了,不存在阴谋论。”   而在英国文化协会气候变化专员大卫·温纳(David Viner)博士看来,很多怀疑论者的动机倒是非常可疑:“那个澳大利亚地理学家普利莫现在在数家澳大利亚煤矿兼职,他本人从来没有在需要同行评审的科学期刊上发表过任何关于气候变化的研究论文,这两点决定了他的这本书非常不可信。”温纳对本刊记者说,“比如他举的那个水蒸气的例子就是错误的,水蒸气虽然是最强的温室气体,但是科学界公认二氧化碳才是升温的最大推手,事实上由于二氧化碳引起的升温导致水蒸气浓度的增加,使得温室效应进一步加大,这是一个典型的正反馈效应”。【我早就多次说过,“对事不对人”是某些自以为道德高尚的人(其中多半是小资)鼓吹的一条没有实用性的道德原则。如果一个人的动机的确有问题,而且有确凿的证据可以表明这一点,为什么不揭露它?我们就是要“对事也对人”!】   温纳博士本人是一位资深气候问题研究者,曾经在CRU做过十多年的科研工作。他告诉本刊记者,上世纪50~70年代地球温度确实经历过一段冷期,但主流意见认为,这是大气层中的含硫气溶胶增加的结果。那时正值二次大战刚刚结束,迅猛发展的重工业向大气中排放了大量气溶胶颗粒,将一部分太阳光反射了回去,造成了地球温度的下降。随着欧洲国家提高了工业尾气排放标准,地球温度又补偿性地升了回来。   1998年地球温度达到一个峰值,但这主要是由于厄尔尼诺现象造成的。此后温度升幅放缓,但仍然维持在一个很高的水平上。事实上IPCC的统计表明,地球100多年来温度最高的10年排行榜的前5名都在21世纪。   不过,在中世纪暖期和小冰期的问题上,主流科学界确实存在一定的争议。温纳博士认为,目前没有确凿证据证明中世纪暖期和小冰期是全球现象,小冰期甚至很可能只是发生在欧洲。但中国工程院院士、国家气象局气候变化特别顾问丁一汇博士对此有不同意见。他向本刊记者介绍说,虽然中世纪暖期缺乏南半球的数据,还不能肯定是否是全球现象,但小冰期几乎可以肯定是一种更大范围的现象,比如中国就有小冰期(明清时期),所以至少在北半球是十分明显的。   即使这方面存在争议,也不能说明气候变化没有发生。“目前可以肯定的有三点:第一,大气二氧化碳浓度确实一直在上升,上升的原因肯定是人为的。第二,最近100多年来地球大气温度也在上升,而且上升速度快于自然波动。第三,温室效应的确存在,否则物理学就要被改写了。科学界在这三点上已经形成了共识,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什么争议的。”丁一汇院士对本刊记者说,“至于说二氧化碳导致的升温幅度究竟会有多强,目前尚存争议,这涉及到复杂的气候敏感性问题,但人类活动占很大比例也应该是没有疑问的。目前IPCC出的几个问题都是个案,不影响总体结论。有人认为大气温度存在1500年的波动周期,以及每60~80年内会出现一次‘微冰河期’等等,都是在大趋势下的小波动,不大会影响大局。”   虽然主流科学家们在媒体上多次表达了同一个意思,但公众却似乎更愿意相信阴谋论。自“气候门”事件被媒体曝光以来,大量质疑IPCC科学性的新闻报道成为报纸的头条,与此同时,一系列民意调查显示,几乎所有国家的公众对气候变化的信任程度都在下降,媒体在这件事上应该担负起怎样的责任呢? 媒体的苦衷   “媒体不必承担教育公众的责任。”牛津大学的研讨会上,4位记者异口同声地对听众们说,“我们只负责报道事实,让读者自己去判断。”但随后BBC记者理查德·布莱克就说漏了嘴:“但是你们要知道,英国的媒体都是商业机构,我们这些做记者的只对老板负责,不对事实负责。我记得伊拉克战争刚开始的时候,《每日镜报》致力于报道真相,但读者不喜欢,销量直线下降,于是报纸只好修正了报道口径,这才挽回了损失。” … Continue read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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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基因作物安全吗?-ZT by 方舟子

SOURCE: 方舟子博客   原文发表于 (《经济观察报》2010.3.8.,3.15.,3.22.) 按:该文部分内容归纳自以前的有关文章。谎言重复千遍,真相也不妨重复说明.   (上)     反对种植转基因作物的人们,并非都是由于科学上的疑虑(且不说其理由是否站得住脚),有的是出于其信仰,认为人类不应该种植“不自然”的作物。但是人类今天种植的作物,没有一种是“自然”的,全都是人工改造过的。这个改造过程发生于大约1万年前的新石器时代,人类开始尝试种植粮食的时候。在种植过程中,发现有的植株有人们想要的性状(比如产量比较高、味道比较好),于是其种子被保留下来,继续种下去。在下一代中,又选择“品质”最好的往下种,这样一代代地选择下去,就能得到“优良”品种。达尔文后来把这个过程称为“人工选择”。     这个过程非常缓慢。在新石器时代,“驯化”一种野生植物要花上千年的时间。1719年,英国植物学家费尔柴尔德发明了一种创造作物新品种的方法——杂交育种,把作物的不同品种进行杂交,在其后代中选育具有优良品性的品种。到了20世纪初,遗传学的创立为作物育种提供了理论依据,植物学家用杂交育种方法创造出了许多在农业生产上有巨大实用价值的新品种。这些新品种都是自然界原先没有的。     但是不同物种之间的杂交很难成功。在1930年代,植物学家发现使用秋水仙碱能够有效地克服远缘杂种不育的难题。之后又发明了细胞质融合技术,把来自两个物种的细胞融合在一起,从中培育出杂交后代。有了这些技术,杂交打破了物种障碍,杂交育种不再限于物种内部。两个不同的物种之间,甚至不同的属之间的杂交成为了可能。比如,通过把属于不同属的小麦和黑麦杂交,创造出既有小麦的高产又有黑麦的抗锈病能力的新物种小黑麦。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一种新的育种技术——诱变育种获得了广泛应用。它通过使用化学诱变剂或辐射来诱发种子产生基因突变,从中筛选出具有优良性状的新品种。比起杂交育种,诱变育种更加“不自然”,因为它直接改变生物体的遗传物质,创造出了新的基因。     这些方法都属于经典育种技术,育种学家在使用这些技术时,其实是相当盲目的,并不知道他们给植物新品种引入了什么基因。从遗传学诞生日起,人们就梦想着有一天能够直接而精确地改变生物体的基因,或者说,对生物体实施“遗传工程”。这只有在分子遗传学诞生以后,才成为可能。     第一次遗传工程是1971年在美国斯坦福大学的生物学家伯格实验室完成的。他们把噬菌体λ的DNA片段插入猿猴病毒SV40的基因组,首次在体外将来自不同物种的DNA重组起来。这个重组DNA分子由于含有哺乳动物病毒序列,有可能被结合进哺乳动物细胞的染色体中;又由于含有噬菌体λ序列,有可能在细菌(例如大肠杆菌)中扩增。虽然由于许多人担心扩增含有病毒序列的大肠杆菌的危险性使得伯格中断了进一步的实验,但是伯格实验已为未来的遗传工程绘制了蓝图:用细菌扩增重组DNA,并把重组DNA引入生物体中。     伯格在1971年6月冷泉港会议上首次报告其实验结果时,就引起了分子生物学家们的担忧:伯格采用的病毒SV40是一种致癌病毒,这种研究有可能培育出携带致癌基因的重组大肠杆菌,由于人体肠道内就生长着大肠杆菌,一旦重组大肠杆菌从实验室中逃逸,就有可能在人群中传播它们所携带的致癌基因。1973年1月22-24日在加州阿斯洛马举行会议讨论重组DNA技术的危险性问题。这一年的3月份,波义耳、科恩实验室大大改进了重组DNA技术,成功地进行了“分子克隆”。他们采用细菌的质粒做为重组DNA的载体。质粒是一种环形的DNA分子,携带着能抵抗抗生素的基因,一旦进入细菌细胞中,就能自动大量地复制,并表达被重组进去的基因。这个实验进一步引起了分子生物学家们的担忧。美国科学院建立了一个专门的委员会,由伯格任主席,在1974年同时给《美国科学院院刊》和《科学》写了一封信,建议分子生物学家自愿地暂停重组DNA实验,召开一次讨论会讨论重组DNA技术潜在的危险性。会议于1975年2月24-27日在阿斯洛马举行,衡量了重组DNA技术的潜在危险,建议继续从事这方面的研究,同时应采取措施降低实验的危险性。1976年6月23日,美国国家卫生院在阿斯洛马会议所提出的建议的基础上,公布了重组DNA研究规则。与此同时,欧洲国家也制定了类似的规则。     阿斯洛马会议之后,科学界有关重组DNA技术的争议告一段落,但是在媒体的煽动下,在公众中却出现了恐慌。人们担心重组DNA实验会创造出新的病原体,引发致命流行病,会创造出难以控制的怪物,会被用于改变人类基因组,导致“优生学”运动,等等。其中最主要的,是担心会从重组DNA实验室逃逸出新的病原体。这种恐慌在1976-1977年间达到了顶峰。就在美国国家卫生院公布重组DNA研究规则的同一天,麻省剑桥市长针对哈佛大学拟建一个用于重组DNA技术研究的新实验室,举行了一次听证会,然后禁止哈佛大学建造实验室。在经过了几个月的争论之后,市政委员会听从专家的意见,推翻了市长的决定,同意建造该实验室。与此同时,参议员爱德华·肯尼迪抨击科学家们想要自我管理重组DNA研究,举行国会听证会打算通过立法限制重组DNA研究。1977年,美国科学院举行大会时,示威者举着反科学牌子冲进会议室,抢夺话筒。国会又多次举行听证会,并提出多项法案严厉限制重组DNA研究。美国科学界在美国科学院的领导下奋起抗争,没有一项这样的法案获得通过,而到了1978年底,这场媒体和立法恐慌就基本平息了。     为什么这场恐慌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获得平息?通过举行一系列的评估会议,科学界出示了大量的证据,让公众们相信,只要遵循国家卫生院制定的规则,重组DNA技术就是安全的。同时,科学界也让公众们明白,以重组DNA技术为代表的遗传工程不仅能够帮助科学家们从事生物医学方面的基础研究,而且有着与公众切身利益息息相关的应用前景。这些应用前景包括:将人的基因重组进细菌质粒,让细菌大量地生产具有重大医疗价值的生物制剂;改良农作物,使它们能抵抗虫害、疾病或具有固氮能力;检测、治疗人的遗传病。生物学家们很快用实验结果表明他们并不是在开空头支票。1977年秋天,波义耳实验室用重组细菌合成人生长激素抑制素,证明了用细菌合成人体蛋白质是可能的。1978年,Genentech公司的科学家首先把人胰岛素基因克隆进大肠杆菌,并成功地让大肠杆菌合成人胰岛素。1979年和1980年,人生长激素和人干扰素也先后在重组细菌中合成出来。1982年,重组人胰岛素成为第一种获准上市的重组DNA药物。     1980年,分子生物学家首次把外源DNA结合进了植物细胞中。由于从一个植物细胞就可以克隆出一株植物,因此这个结果意味着人们很快就可以培育出转基因植物。3年后,第一种转基因植物(一种携带了抵抗抗生素基因的烟草)诞生了。1985年,能抗虫害、病害的转基因作物开始了田间试验。1992年,中国种植了世界上第一批商用转基因作物——转基因烟草。1994年,市场上首次出现了转基因食品,一种软化缓慢的西红柿。     目前,转基因作物已得到广泛的推广、栽培和使用。最常见的是转入抗除草剂基因,这样的转基因作物可以抵抗普通的、较温和的除草剂,因此农民用这类除草剂就可以除去野草,而不必采用那些毒性较强、较有针对性的除草剂。其次是转入抗虫害基因,用得最多的是从苏云金芽孢杆菌克隆出来的一种基因,有了这种基因的作物会制造一种毒性蛋白,对其他生物无毒,但能杀死某些特定的害虫,这样农民就可以减少喷洒杀虫剂。转基因技术也可用于改变食物的营养成分,例如减少土豆的水分,这样炸出来的土豆片更脆;降低植物油中的不饱和脂肪酸,能延长储存期限;消除虾、花生、大豆中能导致过敏的蛋白质,这样原来对虾、花生、大豆过敏的人也可以放心地吃它们了。通过转基因技术让水稻变成“金大米”,制造胡萝卜素(在人体内变成维生素A),有助于消灭在亚洲地区广泛存在的维生素A缺乏症。转基因技术可提高稻米中铁元素的含量,以减少以大米为主食的人群当中常见的贫血症,也可提高稻米的蛋白质含量。在研究、开发中的其他项目还包括用转基因技术让作物具有抗旱、固氮、抗病能力等。     由于转基因作物的巨大优势,推广非常快。全球已有25个国家批准了24种转基因作物的商业化种植,种植面积由1996年的170万公顷发展到2009年的1.34亿公顷,14年间增长了79倍。其中最常见的转基因作物是转基因大豆、棉花、玉米、油菜。转基因大豆已经占全球大豆种植总面积的72%,转基因棉花占全球棉花种植总面积的47%。美国是转基因作物最大的生产国,转基因玉米、大豆、棉花都占种植面积的80%以上。美国也是转基因食品最大的消费国,在美国市场上,大约70%的食品含有转基因成分。     但是在转基因作物迅速推广的同时,社会上也出现了反对的声音。和重组DNA药物的推广不同的是,反对推广转基因作物的呼声不仅没有很快平息下去,反而在“环保组织”、政客的推动下,愈演愈烈,并时不时地引起社会恐慌。   (中)     生物学界对转基因作物的危害性本来并不存在争议。1998年情况有了变化,苏格兰一位名叫普兹太的免疫学家在英国电视上接受采访时声称,根据他的研究结果,转基因土豆对老鼠有毒,能损害老鼠的内脏和免疫系统。这个节目播出后,在英国乃至整个欧洲都引起了轰动,舆论大哗,人们纷纷怀疑转基因食品的安全性。普兹太的实验结果以后被反对转基因作物的活动家反复提及,是反对转基因的一个“经典”研究。那么,这项研究的实质究竟是怎样的呢?     普兹太用的是转入了来自雪花莲的凝集素基因的土豆。凝聚素是一类能够让血液中的红细胞凝聚起来的蛋白质,所以叫凝集素。许多植物都能制造凝集素,昆虫吃了它,会被杀死,所以可以用它来杀害虫。但是许多种凝集素对人和哺乳动物也有毒副作用,因此在生产上比较少使用。不过也有例外。人们发现,雪花莲的凝集素有很强的杀虫作用,但是对人和哺乳动物无毒,因此有人往土豆转入雪花莲凝集素基因,制造出能抗虫害的转基因土豆。这种转基因土豆在上市之前,必须确认它无毒。普兹太的工作就是研究它究竟有没有毒性。他向老鼠喂食这种转基因土豆,发现老鼠的消化道出现了病变的迹象(胃粘膜变厚、肠道小囊变长等),得出结论说这是转基因食物所导致的。 … Continue read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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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的科学问题

小宝一边写字,一边问到:“妈妈,为什么地球是圆的,可为什么我们还能站在地上呢?”我赶紧科普“因为地球有引力,地球的引力把我们吸在地上的。”小宝似懂非懂“哦。”孩儿爹一听来劲儿了,blablabla~~开讲“万有引力”,小宝早就玩儿别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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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气候变化你所应该知道的20个问题(11)

欢迎转载,请注明出处 问题十一:仅仅几度的温度变化能产生多大的影响? 回答: 现在外面的气温是7.2C(45F),是新泽西典型的晚冬天气。要是外面气温是11C(52F)的话,会有什么大的区别吗?可能不会——大多数人在这样的温度下不过拉开厚茄克的拉链而已。同样的,夏天的时候,大多数人也不会对气温从30C(87F)上升到34C(94F)有什么明显的感觉。 但是,如果地球表面的平均气温在本世纪末在全球范围内上升3.9C(7F)的话,事情就完全不同了——这样的气温变化对地球的环境影响是巨大的。气候学家认为,如果温室气体的排放继续以当今的速度增加的话,上述的气温升高是极有可能的。如上节所述,地球平均气温如果升高3.9C,海平面上升,沿海城市人们生活和安全将受到极大的威胁;美国西部,印度和其他地区的淡水资源减少;富饶的耕地将变得贫瘠;动物(包括昆虫)将大规模地迁徙,包括他们携带的疾病;数百万人被迫背井离乡。 我们知道,当前地球的平均温度已经上升了0.56C(1F),即使这样,地球的环境已经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很多候鸟南迁过冬的时间已经推后了几周,而回到北方的时间也提前了好几周。这仅仅是生态系统如何受到影响的一个例子而已。如果大海在平均深度超过2英里的基础上仅仅升高几英尺的话,像北卡罗来纳,佛罗里达和墨西哥湾等低海拔地区就会受到很大的威胁。亚利桑那的凤凰城这样的地方会受到更猛烈的热浪袭击——凤凰城已经够热的了,如果温度再升高3.9C的话,就无法忍受了。美国西部的森林山火会更加频发。像这样的例子举不胜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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烫还是TOWN

做饭的时候,小宝问我:“妈妈,烫是什么意思?” 我寻思,这孩子怎么想起这么个问题,他不是早就知道“烫”就是“烧手”的意思么?于是想了想,说:“烫,就是温度很高,hot的意思。比如说,烫手…” 小宝看上去很迷惑:“那,妈妈,city是什么意思呢?为什么很多人住在city里呢?” ——我这才反应过来,他原来问的是"TOWN”啊,此“TOWN”非彼“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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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气候变化你所应该知道的20个问题(10)

欢迎转载,请注明出处 问题十:气候变化可能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回答: 科学家相信,如果温室气体的排放以现在的速度增长的话,到本世纪末,地球表面的平均温度将上升3.9C。这将导致地球环境在各个方面产生重大变化。 首先,海平面会至少上升3英尺(大约1米)——部分原因是海水受热体积膨胀,部分原因是冰川的融化,比如格陵兰。海拔低的地区,比如孟加拉,马尔代夫,美国的佛罗里达等地,会受到更严重的海水侵蚀和洪水的蹂躏。 气候变暖可能还会使得最强劲的热带风暴更为暴虐。暴风雨频发,导致更多的灾难性的洪水。冰川融化,洪水更加频繁。但更重要的是,随着冰川的萎缩,淡水资源会越来越贫乏。例如,喜马拉雅山和西藏高原上的冰川是中国和印度亿万人民的淡水来源。落基山和内华达山脉冰川的过早融化,可能会导致美国加州夏季缺水季节供水不足。 而在干旱地区,比如澳洲和美洲西部,干旱却可能来得更猛更频繁,这可能导致更加频繁的森林山火。热浪将横扫温带地区——包括美国本土大部分州。 以上种种都会极大地影响人类生活的舒适与安全。但这些变化对其他物种的冲击可能更为严重。所有的动植物都生活在特定气候条件下,环境的剧烈变化使它们难以适应。 比如,盛产佛蒙特枫糖的枫树将可能无法适应新英格兰(佛蒙特州属于新英格兰13州之一)的气候变化,从而无法存活。佐治亚州可能会永远地失去州鸟——褐噪鸫。 海洋的变暖已经造成了世界范围内的珊瑚大规模死亡,而且这个趋势还在增强。 珊瑚是多种海洋动物的栖息场所,因此珊瑚的消失就意味着海洋生物的大规模消失——包括沿海地区人民(比如菲律宾)赖以生存的鱼类。 如果我们能够限制温室气体的排放,我们就可以控制地球表面温度上升的程度。如果听之任之,气候变化会愈演愈烈。 温度上升1~2F(0.56~1.1C):(2010年) 六分之一的珊瑚褪色;两栖动物灭绝; 洪水和风暴造成的损失加大 温度上升3~5F(1.67~2.78C):(2030~2060年) 全世界大多数珊瑚褪色;20~30%的物种灭绝;数以百万计的沿海人民遭受更加频繁的洪水 温度上升6~7F(3.33~3.89C):(2070~2100年) 珊瑚消失;40%的物种灭绝;30%以上的沿海湿地消失。 注:F表示华氏度,[°C] = ([°F] – 32) × 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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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什么选择转基因食品——(zt)by 方舟子

原文在这里     这一段时间转基因食品的话题又变得异常火爆。在各种场合,我经常被问到转基因的问题,大家最关心的是它是不是安全。在我费劲口舌解释了为什么转基因食品并不可怕之后,听者往往将信将疑,然后盯着我问:“你自己吃转基因食品吗?”     我当然吃,而且已不知不觉吃了十几年。美国转基因食品开始大规模地上市是在1996年,最早推广的转基因作物正是美国人的主粮之一——玉米。现在美国市场上的玉米80%以上都是转基因的,主要是抗虫害转基因玉米。“虫子不吃的,人能吃吗?”这种中国式的疑问在美国似乎从来就没有人提出过。     除了玉米,大豆、土豆、西红柿、油菜等主要农作物的转基因品种也在美国大量种植。据统计,美国市场上的食品大约70%含有转基因成分。而且美国政府不要求转基因食品做标记,不给消费者这方面的“知情权”。所以,对长期在美国生活的人来说,根本就躲不开转基因食品,除非你只吃号称不含转基因成分的“有机食品”。我从来就不买价昂物丑的“有机食品”,当然早就不知不觉吃进了大量的转基因食品。     不要以为我对此感到很委屈,如果让我来选,我还是会选择吃转基因食品。中国要求对某些转基因食品做出标记,比如用转基因大豆榨的油,就要求标注“含转基因成分”。虽然在中国超市里也能见到标注“不含转基因成分”的大豆油在推销,我还是会毫不犹豫地买转基因大豆油。为什么呢?     第一个理由是转基因食品通常比同类非转基因食品便宜,因为其生产成本比较低、产量比较高。有人说种植转基因作物其实既不能降低成本也不能增产,如果那样的话,农民种转基因作物干什么?难道是因为热爱转基因所以赔本也要种?事实当然并非如此。由于种植抗除草剂转基因作物能消灭杂草并减小劳动强度,种植抗虫害转基因作物能节省80%的农药,生产成本随之下降,产量也相应地提高了。例如抗虫害转基因玉米能增产5~15%,抗虫害转基因水稻能增产6%。     第二个理由是转基因食品比较安全。和同类作物相比,抗虫害转基因作物能大量地减少农药的使用,也就比较不用担心农药残留的问题。而且,转基因食品受到了更严格的监管,风险其实要比传统作物更低。转基因食品在上市前都按要求做过实验检测其安全性。一般是先做生化实验检测,看看转基因作物与同类作物相比,在成分方面出现了什么变化,这些变化是否有可能对人体产生危害;然后做动物试验,看看转基因食品是否会对动物的健康产生不利的影响。而用传统育种方法培育出的新品种很少被要求做这类安全检测,就稀里糊涂地上市了——它们并非就不存在安全问题,例如有的用杂交方法培育的土豆新品种,就含有高含量的毒素,会对人体造成伤害。     第三个理由是转基因食品更为环保。虽然“可能会破坏生态”常常被做为反对种植转基因作物的一大理由,但是这种可能性并没有变为现实。相反地,种植转基因作物已经实实在在地发挥了保护环境的作用,原因很简单:少洒了大量的农药。这既减轻了农药对环境的污染,又减少了用于生产、运输、喷洒农药所耗费的原料、能源和排出的废料,还保护了益虫和其他生物,减少了人畜接触杀虫剂而中毒的危险。     便宜、安全又环保,为什么不选择它呢?现在种植的转基因作物以抗虫害和抗除草剂为主,主要是让农民获益,对消费者的好处还不是那么直接。新一代的转基因作物能改变食物的营养成分,将会让消费者更切身地体会到其好处。例如,通过转基因技术,减少土豆的水分,这样炸出来的土豆片更脆;消除虾、花生、大豆中能导致过敏的蛋白质,这样原来对虾、花生、大豆过敏的人也可以放心地吃享受这些美味。用转基因技术让水稻制造胡萝卜素(在人体内变成维生素A),有助于消灭在亚洲地区广泛存在的维生素A缺乏症。转基因技术可提高稻米中铁元素的含量,以减少以大米为主食的人群当中常见的贫血症……     这一切离我们并不遥远,有的已经在实验室里研发出来,有的本来已可以大规模种植,只不过受妖魔化转基因食品的舆论影响,一时无法推广。但是不管怎样,未来的农业必定是转基因作物的天下。不管是故意的阻挠,还是无知的恐慌,都改变不了这一趋势,只不过是妨碍了它早日造福人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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